不由的,她目光扫了一眼书房的墙。
她刚找了没多久,屋里便传来了冷不丁的一声。
“你在看什么?”
回头,便见书案边的男人早已搁下了笔,淡着眼望她。
阮凝玉搪塞了一句,“没,只是觉得表哥屋里摆放的花瓶很好看。”
谢凌侧目,便见到博古架旁摆放了一只梅瓶。
“送你。”
阮凝玉怎么也没想到男人会这么回她。
她眼皮抬了抬,声音有点冷,“不用了表哥,表妹没有夺人之美的爱好。”
谢凌没有回应。
说完,她便安分地继续看书。
再忍耐这最后一晚,明日考校完她便不用再跟谢玄机共处一室了。
而且今夜的男人很是奇怪,屋里不明的气氛叫她浑身难受。
夏夜在响着最后的蝉声。
阮凝玉硬着头皮将书读进去时。
“表妹为何想要周家在花雨街的祖宅?”
明明是很平淡的语气,阮凝玉却浑身起了鸡皮疙瘩,感到深深的凉意。
只见谢凌折叠好宣纸便在那洗手,最后用干净的手帕一根一根擦拭着手指。
撩眼帘,便对视上了男人那双无悲无喜的眼。
“你又是如何知道工部尚书周以方在花雨街有套祖宅的?”
瞬时,谢凌的目光如雪一样的冷,犀利地扫着她。
阮凝玉如同遇到了前世那位一手遮天的首辅大人,呼吸微乱。
但她过来之前,早就想过了谢凌会诘问她,便也还好。
她坐在楠木长条书案那,琉璃灯将她的美人剪影照在一旁的墙上,低垂的脖颈,秀气的琼鼻和柔软的唇,如同一幅媚软生香的仕女图。
她手里还拿着本《春秋》,闻言一双清透莹莹的眼在灯色里凝望着他。
“回表哥,表妹初来谢府时,曾同表姐们一起去周家参过宴。
那次是周家老太太的生辰,设宴地方便是在花雨街的宅子。”
谢凌似在沉思,回忆着过往在想她有没有在蒙人。
见他拧眉,那张白璧无瑕的脸因低目敛眉而更具有神性。
此时表姑娘又道。
“当时表哥有在,不过表妹身份低微,那时在谢家不受人待见,想来表哥不记得……也是极正常的。”
听到声音,谢凌放在文房桌上的手指动了一下。
他抬睫望了过去。
便见烛光底下的少女垂着眼帘,那道身影在夜里竟显得有几分落寞。
谢凌忽然觉得,她话中的“不受人待见”
好像直指着他。
阮凝玉心底还是有几分怨气的。
初来乍到时,她曾给谢凌这位临风玉树的表哥问安见礼了好几次。
男人见到她在对面万福,遥遥地嗯了一声颔首,便从她身边走了过去。
她本也不是斤斤计较之人,再者他是她的远房表哥,又是尊贵的谢府嫡长孙,他待她没有过多的热情,不冷不淡也是应当的。
但每次重新见面后,他便又忘了她这位表妹的名字,叫她实在有点尴尬和难堪。
谢凌努力回忆着。
他记得了,当时谢府的两位表姑娘也是一起过去周家祝周老夫人生辰的。
但是他怎么也记不得当时表姑娘在周家的画面。
阮凝玉等待着,不久便听到屋里传来了男人的声音。
“原来是这样。”
她放在袖子里的手指合拢起来。
要开始了么?
他又要开始训斥她,斥责她不知天高地厚,叫她去给周子期和周家道歉么?
阮凝玉目光警惕着,咬唇,心里已经想好了许多措辞。
周家不难对付,难对付的是眼前这位自诩清高,古板守旧的世家表哥。
他永远有那么多的圣人教条,她这个行为肯定又被他归为了目中无人和居心莫测。
但似乎是她想多了。
谢凌坐在座椅上,捏着毛笔想了一会,声音淡然。
“周家强势,周以方也是得理不饶人的性子,若你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姑娘赢了,怕是不好收场,周以方想来亦不会善罢甘休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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